江南逢李龟年翻译(江南逢李龟年简要赏析)

江南逢李龟年

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这首《江南逢李龟年》历来是被认作杜甫抒发唐玄宗时代盛衰巨变的沧桑感慨的名作。特别是以前生活状况非常好,后来落差非常大的那种人生际遇的感慨。

从杜甫和李龟年个人的生活遭遇,确实如此。那么,杜甫就此是否就意味着值得可怜呢?或者说在这场时代巨变之中,是否可以认为杜甫和李龟年都很无辜呢?

如果我们仔细看看岐王和崔九这两个人的背景,那么我们就会看到一个在政治上非常不老实,上蹿下跳,作风轻浮的这样的一个人。这就是杜甫。

岐王李范(686年—726年),本名李隆范,唐睿宗李旦第四子,母为王德妃。

初封郑王,改封卫王。武后时期,降为巴陵郡王,授尚食奉御。唐中宗复位后,迁员外太府少卿、陇州别驾、银青光禄大夫。支持唐睿宗复位,进为岐王,拜太常卿,迁左羽林卫大将军。唐玄宗即位后,参与消灭太平公主势力集团,迁太子少师,出任华虢岐三州刺史。八年,迁太子太傅。 开元十四年(726年),去世,册赠惠文太子,陪葬于桥陵。

唐玄宗继位以后,特别是他继位是在武则天和中宗韦后秉政之后,由于李唐宗室在则天朝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唐玄宗对他的弟兄们采取了非常宽大的处理方式:

宋王成器,申王成义,上之兄也;岐王范,薛王业,上之弟也;豳王守礼,上之从兄也。上素友爱,近世帝王莫能及。初即位,为长枕大被,与兄弟同寝。诸王每旦朝于侧门,退则相从宴饮、斗鸡、击球,或猎于近郊,游赏别墅,中使存问相望于道。上听朝罢,多从诸王游,在禁中,拜跪如家人礼,饮食起居,相与同之。于殿中设五幄,与诸王更处其中,谓之五王帐。或讲论赋诗,间以饮酒、博弈、游猎,或自执丝竹;成器善笛,范善琵琶,与上共奏之。诸王或有疾,上为之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业尝疾,上方临朝,须臾之间,使者十返。上亲为业煮药,回飙吹火,误爇上须,左右惊救之。上曰:”但使王饮此药而愈,须何足惜!”《通鉴卷二百一十一》

玄宗和弟兄们一起玩,一起睡,彼此是家人礼。这就给人营造了一个非常好的兄友弟恭的和睦的政治形象。搞好和这些弟兄们的关系,对于刚刚登上帝位的李隆基来说也是强有力的政治支持。要知道,他是睿宗李旦的老三,按照传统,宋王成器,才该是太子,他的帝位是他大哥让给他的。

但是,即使如此,作为臣子,该守的本分也是要遵守的。皇帝可以行家人礼,但是弟兄们却不能不遵守君臣之道:

成器尤恭慎,未尝议及时政,与人交结;上愈信重之,故谗间之言无自而入。然专以衣食声色畜养娱乐之,不任以职事。《通鉴卷二百一十一》

这就是说他大哥,实际上是非常谨慎的。不任以职事,就是说没有实权,不参与政务。可以说他的地位是最为尴尬和敏感的。

即使如此,还是有大臣提出,诸王应该离开长安去封地就藩:

开元二年,群臣以成器等地逼,请循故事出刺外州。六月,丁巳,以宋王成器兼岐州刺史,申王成义兼幽州刺史,幽王守礼兼虢州刺史,令到官但领大纲,自馀州务,皆委上佐主之。是后诸王为都护、都督、刺史者并准此。《通鉴卷二百一十一》

当时,睿宗还活着。这就将诸王 给撵出了京城。应该是时间不长,或者说走一个过场。很快他们就都回来了。

这种安排其实是非常有道理的。从文字介绍看,似乎玄宗的几个兄弟没有参政,对社会影响不大,其实不然。只是不那么明显而已。

《通鉴》记载开元七年,有一个貌似不大的消息:

九月,甲寅,徙宋王宪为宁王。上尝从复道中见卫士食毕,弃馀食于窦中,怒,欲杖杀之;左右莫敢言。宪从容谏曰:”陛下从复道中窥人过失而杀之,臣恐人人不自安。且陛下恶弃食于地者,为食可以养人也;今以馀食杀人,无乃失其本乎!”上大悟,蹶然起曰:”微兄,几至滥刑。”遽释卫士。是日,上宴饮极欢,自解红玉带,并所乘马以赐宪。《通鉴卷二百一十二》

这从事件本身看,似乎是一件芝麻绿豆类的事件,根本不值得一提。此时成器已经改名叫“宪”。宪有法律,法度,还有榜样、典范的意思。这几乎是说让这位大哥做遵守法律的好榜样。试想,如果他处处已经做到好榜样了,还何必再用得到玄宗给改名字呢?所以名字改变的后面,应该是很有故事的,而这个规劝玄宗不要杀这个有点浪费的卫士的事情,其实正是此时的这位宁王李宪有些实际的影响力的意思,我们不能说他不守规矩,但是影响力肯定是不小。

而紧接着到了开元八年,就出现了玄宗对诸王加强约束的举措,你能说这是偶然的吗:

上禁约诸王,不使与群臣交结。光禄少卿驸马都尉裴虚己与岐王范游宴,仍私挟谶纬;戊子,流虚己于新州,离其公主。万年尉刘庭琦、太祝张谔数与范饮酒赋诗,贬庭琦雅州司户,谔山茌丞。然待范如故,谓左右曰:”吾兄弟自无间,但趋竞之徒强相托附耳。吾终不以此责兄弟也。”上尝不豫,薛王业妃弟内直郎韦宾与殿中监皇甫恂私议休咎;事觉,宾杖死,恂贬锦州刺史。业与妃惶惧待罪,上降阶执业手曰:”吾若有心猜兄弟者,天地实殛之。”即与之宴饮,仍慰谕妃,令复位。

开元七八年间天下并不太平,一方面府兵制近乎解体,影响到了朝廷兵员,进而影响到了大唐的稳定和基本制度设计。一方面读突厥和契丹的战事连连,正是用兵之际。当然内因决定外因,各方面的势力不可能不对局势的变化有所反应,特别是对李唐的下一步发展在政策上产生一定的分歧。开始的那种兄弟一体吃喝玩的事情早已经过去了。因此,朝臣们和诸王的关系就变得比较紧密,而且非常敏感了。正是在这个背景下,玄宗禁止朝臣和诸王来往。这,是政治纪律。

在当时,或者说是在这条禁令之前,就已经出现了两个案件。这两个案子,一个就是杜甫诗中提到的岐王案,一个是薛王案。

岐王案子中,最突出的当然是光禄少卿驸马都尉裴虚己,他居然敢带着谶纬这砍脑袋的东西去和岐王李范说。而这其实就是谋反。而裴家在当时可是顶级的大士族,在朝廷具有重要的政治影响力:

裴虚己的曾祖父裴文度,是隋朝绛州留守,知蒲、虞、绛、秦十六州兵马事,祖父裴大方,司列员外郎。其父裴居士,太子少詹事。裴虚己的族叔裴居道是武则天时的宰相。裴虚己官至光禄卿,唐睿宗之女霍国公主下嫁裴虚己,拜驸马都尉。裴虚己喜欢谶纬,与岐王李范交往,开元八年(720年)十月初九日,裴虚己被唐玄宗流放岭南新州,与公主离婚。其弟裴玪、裴巽,侄子裴徽、裴仿、裴齐丘,侄孙裴液、裴颍,都尚公主为驸马。其子尚衣奉御裴侑,裴侑子融州刺史裴汉卿,裴侑女裴清是甘露之变时宰相李训的母亲。

这样一个人拿着要谋反的文字资料去和岐王李范交谈,这就是在蛊惑李范谋反。如果真有所举措的话,那么政治影响是相当大的。唐玄宗的果断处理是非常正确的。

《旧唐书卷列传四十五睿宗诸子》记载:

李范好学工书,雅爱文章之士,士无贵贱,皆尽礼接待。与阎朝隐、刘庭琦、张谔、郑繇篇题唱和,又多聚书画古迹,为时所称。

今天看来这不是很好吗?其实这变相是在说这位岐王李范在朝中应该是广友党羽,影响力极大。而我们杜甫和歌唱家李龟年是都位列其中的。正因为如此,玄宗才禁止朝臣和诸王交往的。这说明,诸王的行动已经开始影响到了玄宗施政,甚至已经影响到了政权稳定。这当然是指谶纬。应说唐玄宗处理的是非常的宽大的,也非常的智慧,只是简单处理了几个人,就没事了。如果是在则天时期,那不知道死多少人。

之后就是这位薛王。他的小舅子居然在玄宗生病的时候谈论休咎。什么是休咎?就是吉与凶;善与恶。也就是在猜测玄宗生病会不会病死。这不就是在盼着或者说诅咒唐玄宗死吗?而当时玄宗正是壮年。生个小病,你们就议论要病死,这不是包藏祸心吗?内直郎韦宾无疑是当时大士族韦氏家人。和杜甫家是一个等级的,即当时俗语说:城南韦杜,去天尺五。这是靠近皇家最近的那类家族。

他们也是有资格造反的。

因此,玄宗时期,他和兄弟们的关系并不如写的那样好,当然没有出大乱子。他弟兄后面的人都是在蠢蠢欲动的。这当然就包括我们的诗圣杜甫。

皇帝是不会处罚弟兄们的,可是替罪羊就不能幸免了。玄宗那句“吾若有心猜兄弟者,天地实殛之。”作为天子,怎么能够和兄弟们说这样的话?这分明是极度严厉的警告!

在中情况下,杜甫还为什么往岐王的府里去呢?他真是去赴风雅之约吗?前面写万年尉刘庭琦、太祝张谔数与岐王李范只是饮酒赋诗,就业被贬官了。可见,玄宗打击手段之严厉。这当然是认为饮酒赋诗,其实就是岐王李范进行政治拉拢的一个手段,对于臣子来说,就是谄媚和巴结的手段。因此,杜甫绝不是去那里没心没肺地玩耍去了。他就是在找一个政治路线和李隆基不同的未来可以登上九五至尊宝座的靠山和前途。说到底,杜甫对于唐玄宗在政治上不是一条心,不是一个政治方针的人。杜甫实际上是唐玄宗的政治上的反对派!他去岐王那里喝酒赋诗,就是在搞小圈子的政治活动而已。这个以岐王李范为首的小圈子最后被玄宗给打击了。所以,在岐王这里喝酒寻常见到李龟年,绝不是一个值得炫耀的事情。

一件不值得炫耀的事情拿出来炫耀,是因为此诗写于大历五年,唐玄宗已经死了五年了。代宗时期战乱不定,士族们的日子反倒好过起来,没有强有力的的君主在头上,自然日子好过了。日子好过,说话也就不那么避讳了。这就是杜甫敢说出来的原因。

再来崔九。崔九名崔涤。出身于博陵崔氏安平房。

崔澄(?-726年),本名崔涤,字澄清,定州安喜(今河北定州市)人。宰相崔仁师孙子,户部尚书崔挹之子。门荫入仕,交好临淄王李隆基。皇帝在藩邸时,与他居住在同一个里弄。唐玄宗出任潞州别驾时,饯行的宾客朋友在国门止步,而崔澄独自跟从到华州。唐玄宗继位后,授秘书监、金紫光禄大夫,册封安喜县子。

开元十四年(726年),去世,获赠礼部尚书,定州刺史。

他有个亲哥哥,长兄:崔湜。

崔湜 ,进士及第,授左补阙,参与编纂《三教珠英》,作为北门学士。先后依附于武三思、上官婉儿,由考功员外郎,累迁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选才过程受贿,出贬江州司马,迁尚书左丞。唐中宗驾崩后,依附于韦皇后,授吏部侍郎。唐隆政变后,依附于太平公主,授同中书门下三品,进位中书令。可见他的政策路线是和武则天比较接近的。特别是依附太平公主,这就和唐玄宗拉开距离。

唐玄宗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多次到崔湜家中做客,将他视为心腹。713年(开元元年),太平公主与宰相崔湜、窦怀贞、岑羲、萧至忠以及太子少保薛稷等人密谋,欲废除唐玄宗,另立皇帝。崔湜还与宫人元氏密谋,要在玄宗使用的赤箭粉中下毒。

同年七月,唐玄宗欲诛杀萧至忠等人,还将崔湜召去,托以腹心。弟弟崔涤对崔湜道:“皇帝不管问你什么,你都不要隐瞒。”崔湜没有采纳。这就说明哥两的政策路线是不一样的。这点非常关键。萧至忠等人被杀后,崔湜也被流放岭南。

当时,新兴郡王李晋也获罪伏诛,临死前叹道:“本来谋划这件事的是崔湜,现在我被斩首崔湜却只被流放,多么冤枉啊!”不久,崔湜密谋进毒之事被查出,被唐玄宗追命赐死,时年四十三岁。

实际上总体抹杀李隆基的事件,崔湜才是主谋。

他死了,他弟弟崔九却没事。玄宗继续信任。

如果我们再看崔九和岐王李范就发现这两个其实是两个政策路线的的代表。崔九是拥护玄宗的,而岐王李范其实是玄宗的那派的。关键是我们的诗圣杜甫在这两派中都来往穿梭,如蝙蝠一般,非鸟非兽。年纪轻轻就学得如此的鼠首两端,没有政治操守,完全是滑头一个,两面派一个。这绝不是小节,绝不能用品德庸俗低下来形容了。

经常出入这种门第的人唐玄宗恐怕不知道也难,所以后来杜甫一直没有得到玄宗的重用,到了肃宗时期也不大待见他,这不是很自然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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