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白居易同老人告别了。临行前,他安服老人,等他回城,一定把此事揭露出去,让全城人都知道。
果真, 白居易回到家,便以《宿紫阁山北村》为题,写下了一首尖锐有力的讽谕诗。诗中写道:
晨游紫阁峰,暮宿山下村。村老见子喜,为予开一罇。举杯未及饮,暴卒来入门。紫衣挟刀斧,草草十余人。夺我席上酒,掣我盘中餐。主人退后立,敛手反如宾。庭中有奇树,种来三十春,主人惜不得,持斧断其根。口称采造家,身属神策军。主人慎勿语,中尉正承恩。
诗成以后,又亲自抄写了几份,区别送给长安的友人,又通过友人的辗转传抄。很快便在全城流传开了,自然也传到了吐突承璀手里。
“好大的狗胆!”吐突承璀读完这首诗,气得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我去告他一状!”说着便拿着这首诗去见皇上了。
吐突承璀如此生气,固然同这首诗有关,但除此以外,他还联想到另外一件关系到他前途和命运的大事。前不久,河北成德节度使不听诏命,举兵叛乱。他得到消息,说是宪宗准备派他为“诸军招讨处置使”,让他统四州兵马前往讨伐。他很是得意,心想,管它打胜不打胜,只要掌握到这么大的军权,谁还不听他的。但是不知为何,消息传了几天,仍不见皇帝的诏令。他知道,此中必定有人作梗,这人可能就是白居易。
果然,在吐突承璀拿着诗去见宪宗之前,宪宗已经收到了白居易的奏章。奏章中说:“听说陛下要命吐突承璀为‘诸军招讨处置使’,臣以为千万不可。这次战争,关系到国家命运,不可轻举妄动,更不可任命宦官做统帅,何况他根本没有打过仗。全国上下如果听到宦官去带兵打仗,朝廷的威信必然会大大下降,敌人知道了,也必定会讥笑朝中无人。”白居易还尖锐地指出,皇上如此重用吐突承璀,是有私心,因为“吐突承璀向来是陛下身边人,岁月越久,恩泽越深。陛下如奖赏他勤劳,爱他忠心,让他享受荣华富贵好了,但不能循私情而毁法制,更不可因一时之失而贻笑万代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