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鸡毛粘好了脸伤的女人从此再也没有了往昔的俏丽那四条从左眉斜斜下来到右腮的疤永远留下了红痕但柳子言用驴子领回到他的家屋怜爱如初他拥抱着这个千难万难方遂了心的女人再不是旧日无能的男人他是丈夫尽着丈夫的职责
贾平凹的中篇小说美穴地讲述了一个爱情故事一个风水先生和东家的四姨太两人痴缠几十年很典型的小人物式宿命了
年轻貌美的四姨太她性格刚烈骨子里不信命却因为生得美艳动人以致于命运坎坷爱慕她的男人不断却只是垂涎于她的美色而并非是出于真爱
风水先生柳子言斯文而知分寸他对四姨太有爱却不敢逾越半尺因为懦弱和无能一次次和心爱的人失之交臂也许这就是小人物的宿命
可是命运却喜欢捉弄他们给予希望又给予毁灭让他们因误会分离失散四姨太在毁容后两人反而成全了梦寐以求的爱情
一切平静之后又以嘲讽的姿态终结他们的一生用毕生绝学与夫妻性命换来的墓地是假的引以为傲的后代终究只做了普通人
自古就有佳人配才子的美谈美穴地中将一个风水先生设定成才子形象多少有点突破以往风水先生留给我们的狡猾和善辩的印象整篇故事也是围绕踏坟地这样一个非常带有民间色彩的习俗展开最后戏剧性的结尾更是出人意表更具讽刺性和悲剧性
01忠厚老实的男人因不敢逾越规矩和分寸几次当了爱的逃兵
小说中的男主人公柳子言是一个风水先生长相英俊有着高出一般内行人的勘与本事可是却依然过着刚刚温饱的日子
因为一次和苟百都醉酒后的多嘴他被姚家请去踏坟地姚家掌柜老爷是一个伪善的人他表面上说得甚是贴妥温和
姚某就把你请到了姚家上下都是善人踏出吉地有重谢踏不出吉地也有小谢
其实柳子言是他请来的第五个风水先生之前的四位高手七天踏出此穴请柳子言来就是再投合投合的
姚掌柜虽然做生意精明做人圆滑世故可是无奈年老且已经失去了那种能力可是财大气粗的他依然娶了一房年轻美艳的四姨太她风情万种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只能在这座腐朽的老宅中苟且度日
柳子言出现时四姨太内心再次活了起来柳子言也爱上了这个美丽有个性的四姨太
但是柳子言心中又有着无数的疑问和令他裹足不前的事由他骨子里觉得自己配不上四姨太这个天仙般的美人又害怕自己成为别人发泄情欲的工具
可见这个男人既卑微同时又因为自卑而产生的自尊心于是他匆匆逃离了姚家后来他才发现四姨太早已深深刻入了他的内心如此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柳子言只是一个胆怯而无能的男人他只好随身带着四姨太的肚兜却再也不敢去主动追求自己的幸福
当柳子言再次遇到四姨太这个时候四姨太已经成了土匪苟百都的压寨夫人这个懦弱的男人再次落荒而逃
看一下河这边的女人踉跄而去石头就无数次地将他绊倒绊倒了爬起来还是走
面对财大气粗的姚掌柜他迫于强权无力抗争在面对昔日平起平坐的下人如今成为土匪的苟百都因为害怕他的强势和手中的枪这个男人依然选择了逃避
在四姨太的倔强下
女人说柳先生是咱见到的第一个熟人他没有祝福咱们一句话你就让他走了
苟百都唤回了柳子言虽然因此挨了一顿柳条的鞭打可是这个男人却满足了一路上在苟百都的眼皮子底下两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柳子言借着一切的机会享受了从未有过的快乐和幸福
可是这种幸福也是残缺的每到了夜晚他所爱的女人却在一墙之隔的房中被黑皮的土匪享用着幸福了一路如今又被抛进冰窑和油锅受水火煎熬这是一种何等的残酷可是柳子言因为无能只好忍下了这难能之忍
很快到了苟百都老家柳子言也替他寻了一处风水宝地两人不得不分手了
这个忠厚老实的风水先生一生都在为别人的幸福而寻找风水宝地自己的幸福却无法抓住面对权势无能无为面对强势既懦弱又贪生怕死只能依靠四姨太留下的红肚兜聊以自慰
这就是一个底层老百姓的悲哀
最后他拥有了已经毁容的四姨太他却不恼反而有着说不出的踏实感因为这个女人已经不会再成为他人争夺的目标了他从此可以安安心心做她的丈夫了拥有了这个千难万难得来的女人他也不是旧日无能的人了
这更是增添了几分悲剧色彩
02有权有势的姚掌柜伪善自私无情揭示了人性的恶
都说红颜薄命这就是四姨太的人生写照她美艳刚烈却命运多舛
首先因为她是镇上最美丽的女子于是财大气粗的姚掌柜把她娶进了门可是姚掌柜早已是行将就木他无法给她幸福只能给她优渥的物质生活却无法给她精神上的共鸣
却说起掌柜怎样地不行吃人参鹿茸也不行四姨太就不止一次地在那松皮脸上抓下血印养了虎儿对她亲热
他把四姨太娶进门只是将她作为一件值得炫耀的摆设是他用来炫耀的资本这充分显示出像姚掌柜这样的权贵人物的虚荣心在他们眼里女人就如一件物品
确实四姨太让全镇的男人感到眼热他们都嫉妒姚掌柜占了全镇最好的风水宝地所以才可以得到这么美艳的女人
连家里的下人苟百都也为此气恼不已他一气之下破坏了姚家的风水逃之夭夭后做了土匪做了土匪后的苟百都终于扬眉吐气耀武扬威回来了
为了息事宁人也为了苟延残喘姚掌柜大方地将四姨太送给了苟百都以此来赔罪
他将这个女人推入了火坑却他偏偏还要做出一副虚伪的面孔当苟百都带走四姨太当天姚掌柜突然老泪纵横想要过去要抱了四姨太痛哭继而还昏厥在台阶上
可是他内心却恼怒着四姨太居然一心一意做起了土匪的压寨夫人在他看来四姨太应该触柱而死为自己守住贞洁
其实姚掌柜也是一个懦弱之人他比柳子言更善于伪装自己更懂得识时务知进退看到自己斗不过苟百都手中的枪立马俯首称臣交出女人为自己挡祸可是一转脸却把恶毒的怨念发泄在了比自己柔弱的四姨太身上
没多久苟百都死于了非命姚掌柜又将四姨太接回可是此时的四姨太已经怀有苟百都的孩子姚当然无法容忍一个野种于是将四姨太关在石屋中准备她落胎后再接回府中
四姨太亲眼看到姚掌柜当着面将她儿子却活活地摔死而她也同时在掌柜的面前用石片从左额直划出四条裂口到右腮冷冷地说了一句
你不是总爱着我这么张脸吗我现在一心一意是你的四姨太了
由此可见姚掌柜也是一个狠角色不过比苟百都更加狠毒阴险他遇强则退遇弱则进懂得柿子检软的捏而且下手绝不会心慈手软却还要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他知道柳子言喜欢四姨太时不怒反喜心中不禁打起了小算盘他许诺只要柳子言替他踏勘一处吉穴他就将四姨太送给柳当然他隐瞒了四姨太破相的事情
柳子言心中窃喜真心真意地选好一处吉美穴地出现在他面前的四姨太却不复当年的容貌了柳子言一声惊跌在地了掌柜先是几分得意继而又故作愧疚感说再送柳一个面容姣好的丫鬟做补偿
至此姚掌柜一个善于算计而又虚伪的伪君子形象跃然纸上所有的人和物在他的手上都会为他争取到利益最大化连他的父母之死也是如此他为父母觅得一处风水宝地来保佑自己升官发财
03结局的反转戏剧性的悲剧无言诉说了小人物的悲哀
小说的结局确实是出人意表同时也是小说中画龙点睛之笔
美穴地的结尾之处非常具有戏剧性有一点欧亨利式结尾的感觉
结局不落俗套当男女主人公历经各种艰辛终于如愿以偿修成正果了结尾突然来了一个猝不及防的反转心中不禁五味杂陈刚刚还沉浸在爱情的感动中忽然的戏剧化结尾令读者噗嗤一下破防也从故事中回到现实
本来柳子言与四姨太历经了无数的坎坷终于可以厮守在一起本来两人可以携手共度余生一起过平淡而幸福的日子然而因为有了儿子让他们的内心再起涟漪
给人看了大半辈子的美穴为姚掌柜和苟百都觅得一处处风水宝地他们因此而过上了有头有脸的好生活柳子言期望自己的后代能够光宗耀祖脱离自己的贫困阶层当上大官成为人上人
柳子言自小没有了父母被师傅收养学道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葬在哪里他们只好亲自将自己埋葬在那处美穴中来成全儿子
他们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就这么骑着毛驴来到了他们的坟地直走到地下拱好的坟墓穴里便动手将墓坑中的砖石一块一块封了墓穴口封得那么严没有一丝风可漏没有一点光可透柳子言说今晚会有一场雨的坟顶上的土能塌下来埋了墓道咱们可以安安静静睡了
两人快乐地赴死以为从此他们的儿子就会当上大官他们虽死犹荣
可是命运却和他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他们的儿子最终成为了一名戏子没有成为现实中的大官而是成为了舞台上的大官
十年后四十里外的洪家戏班有一个出了名的演员善演黑头人称活包公他便是柳子言的儿子柳子言踏了一辈坟地真穴但一心为自己造穴却将假穴错认为真儿子原本是要当大官威风八面的官现在却只能在戏台上扮演了
看到这里不得不感慨一声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其实回头想想姚掌柜能够富甲一方是因为他有着精明算计的生意人头脑以及他的阴险狡诈无商不奸是他最真实的写照而苟百都的奴隶翻身做主人完全是得益于他的心狠手辣他能够把自己瞎眼老娘推下山沟的狠劲所以很快在土匪沟中出人头地了
而柳子言只是一个老实巴交懦弱无能的底层人他想要凭借着一处风水宝地来为后代翻身实在是有点痴人说梦话
也许这就是底层小人物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残酷而悲凉有限的认知无法逾越的阶层所有美好的愿景只能寄托在幻想之中
结语
美穴地虽然是一篇短篇小说却言简意赅这部小说表面上似乎是讲述了一个悲情的爱情故事其实内核却是讲述了小人物的悲凉现实
在面对残酷现实的无能为力当遇到美好的爱情却因为胆怯于权势表现出来的力不从心只能自己默默吞咽下所有的辛酸
面对现实的无能无力和无奈只好将一切寄托于想象之中但是最后还是被无情打脸